2008年12月22日星期一

凯尔特的薄暮

这个世界尽管残缺破损、笨拙不堪,却也不乏优美宜人、富有意义之物,我像所有艺术家一样,希望用这些事物创造出一个小天地,通过幻象,向那些愿意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的同胞,展示爱尔兰的一些特点。因此,我忠实、公正地记录下我所听到、看到的东西,除了发些感慨之外,并不妄添自己的想象。我的信仰其实与农人们相差无几,所以我所做的,无非只是容许我的这些男人和女人、鬼魂和仙人们各行其道,既不用我的任何观点挑剔他们,也不为他们辩解。人所听到、看到的事情,均为生命之线,倘能小心将之从混乱的记忆线轴上拉出,谁都可以用它来任意编织自己想要的信仰之袍。我和别人一样,也编织了我的袍子,我要尽力用它来温暖自己,倘若它能合身,我将不胜欣慰。希望和回忆育有一女,名唤艺术,她的居所远离人类用树杈高悬袍衫充当战旗的绝望之地。哦,希望和回忆的可爱女儿,请来到我的身侧,徜徉片刻。
W.B.叶芝
1893年

叶芝在《受蛊的森林》中写道:“我经常相信,自然界充斥着我们看不到的人,其中固然不乏一些丑陋或古怪者、邪恶或愚蠢者,但它们大多数都拥有我们从未领略过的超凡之美。当我们在优美、静逸的地方漫步时,这些美丽的人离我们不过咫尺。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每次走过树林里,都会觉得,我渴慕已久,却不知其所以然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事物,随时都翩然出现。这种想象深深影响了我,以至现在我会经常几乎是急切地在哪片不幸的矮树林中,彻底搜寻每个隐蔽角落。你想必也在由你的命运星辰决定的什么地方,体验过类似的想象吧,也许,土星把你驱赶进森林,月亮将你推向海边。我可不能肯定落日中没有什么特别之物,我们的祖先曾想象过,死者就是在落日中,追随他们的牧人太阳而去的;我也不能确定落日中只有一些含糊不明、几乎不会动弹,可以忽略不计的东西。美一定是我们一出生便陷进的大网的出口,否则它便不复为美。而且,倘非如此,我们想必只会宁愿坐在家里的炉火边,令慵懒的身躯日益肥胖,或者宁愿投身于某种愚蠢的举动,狼奔豕突,而不是去欣赏光与影在绿叶之间上演的绝妙演出。当我挣脱杂乱的争辩之丛后,我告诉自己,仙人们确确实实存在,只有我们这些既没有单纯心灵,也缺乏智慧的人才会否认这一点,而从古到今的心地单纯者和古时的智者们都看到过它们,甚至和它们交谈过。就像我认为的那样,它们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过着它们激情四溢的生活,我们只要能让自己保持单纯本性、不失激情,死后就可以加入它们。但愿死亡把我们与一切传奇相联,但愿将来有一天,我们能在黛绿群山中与群龙作战,或者终于领悟,一切传奇,实乃:揉杂了人类在更加恢宏的日子里,将犯罪孽的图像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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