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11日星期五

未央歌


他早吻在鬓邊,聽見這話,就說:“沒有人。”便吻在唇上。 她就忽然整個癱瘓了。她緊閉了雙眼。漆黑的睫毛覆在如雪的雙頰上,她緊緊地靠在他的胸前,她悠悠地如同魂魄離了軀殼,她身體便顯得虛弱極了,軟綿綿地把臉貼在他的肩窩下。他用力把她壓在雙臂中。過了壹會,他擡起感謝的眼光望了已經澄清了的昆明雨季蔚藍的天,低頭用腮頰來緩緩地揉擦伍寶笙的頭發。    ——鹿桥《未央歌》


前 言
去年夏天未央歌第五版发行不久,道济兄就写信告诉我准备六版序免得要印书时来不及。那时我刚旅行回来,不但出门多日积下的事务、信件待理;所研究的题目,所采集的资料笔记,都亟须思考及温习,一时实在抽不出时间来。八月间回到康州且溪延陵乙园去避暑也是避世,那时积欠的繁杂事务稍稍已整理出了一点头绪,几篇急需交卷的稿子也寄出去了,才把要着手的新故事,暂定名为“六本木物语”的,推在一边,在慕莲殷殷鼓励之下,赶写了一篇通讯当序,也减轻一下心上对隔了远洋新旧朋友的歉疚。 也就是因为被我这麽一拖延,六版序寄到商务印书馆时,六版不但已经出书,并且早已卖光了。为了应秋季开学的需求,七版都早已上市。道济兄来信嘱我准备八版出书事宜,我就决定把原为六版写的再致读者的信依原样在八版中首次印出,只加这一篇短短赘言在前面好取信於读者亦保原真。耽误了六版序不足称为损失,为了等这篇通讯倒把陆国民兄的散民舞曲等到了,现在亦印在八版裹可以算是额外收获。前些时要想藉未央歌新版机会印几支写这书时谱的歌曲,及发表一篇讨论赞美友谊的文章的,现在可不敢再拖延了。都等下次再增印时加入罢。 一九七三年二月五日清晨二时半 鹿桥於神鹿邑家中

后 记
十四年前,未央歌完稿後不久就是战後复原大迁动的时候,原定的出版计划未能实现。但是多亏朋友们的爱护原稿得以保全没有散失,辗转又回到我手中来。我那时觉得没有出版也好,可以等有空时慢慢修改一下再说。 十四年来我的生活裹像前奏曲中所说的那种“诗篇”的成分越来越少,而“论文”的成分日益增多,在不同的心境下向了不同的目标年年忙碌,一直未曾稍停下来再从事文艺写作。不但未央歌成了这些年来惟一的长篇,连所想的修改,出版种种都未得积极进行过。 一年一年过去,师长,同学,朋友们看过未央歌的人常常鼓励我出版。读过原稿不止一遍的朋友中,特别是顾献梁同学告诉我说,未央歌出版时应该保存本来面貌,我们在许多年後实在无理由也无资格来修改当年作品。他的话一下打通了多少年出版上的一个心理故障,今日未央歌出版不在远了,不觉体会到五年前他那一句话的深意。现在印出的未央歌除却少数笔误之类改过以外可以说保存了原稿面目。 从有决心出版到成书中间还有一大段路。这次可以顺利出书完全因为得到了人生社的王道先生及夫人沈醒园女士一片热诚的帮助。我在一九五八年底因为研究工作道经香港得以在那裹和他们两位会见。谈话不及半日,竟似相识半生。校对,编排,有了他们本色当行来偏劳,我已马上觉得肩上轻松了许多。人生社经理陈质仁先生又慨然接过去所有出版印刷事务上的责任,驾轻就熟更不用我这外行来多事了。所以除了旅途中校看一些清样,通信商量些细节外简直没有我的事可作。特别令我心喜的是未央歌这一本从少年友爱得到启示而完成的稿子终於由中年的友情之鼓励和协助将要成书了。 动笔写这篇後记时,除了要在这裹向所有赞助我出版这书的师友申谢外,原来还想借机会也点明一些书中埋藏的多少暗比,隐喻的。现在想想这种对於文艺作品分析,探索的态度又是太“论文”式而不“诗篇”性了,所以就此结束这篇後记,放未央歌自去这生、化转变的大干世界裹浮浮沉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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